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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 歷史三調--作為事件、經歷、神話的義和團
出版社: 江蘇人民出版社
作者: [美] 柯文(Paul A. Cohen)


     七O年代以來,美國費正清.李文森等人為中國近代史研究的主流--以種族中心或西方中心的想法,認為中國近代主要是一個怠惰又停滯不前的帝國,在西方的帝國主義和現代化的衝擊下才被動的被迫做出反應,走向更現代的社會(或傳統社會崩解). 他稱述清王朝就像一個反應遲鈍的巨蟲,戳一下才動一下. 而費正清等人的言下之意--就我理解--其實就是不論好壞,中國的所有改革和一切動亂都是西方帶來的(改革和動亂是一體兩面).  其實相同情況等同於在非洲殖民,想要黃金與奴隸,又想給自己豎立雕像的歐洲人. 我只能說...就算世界隨你而轉,但他人的歷史也不是因你的蒞臨造訪才締造的.  這種想法是相當的本位主義又西方中心. 


      而柯文一反過去中國近代史的研究思潮,他提出"中國中心觀"的取向,以中國為出發點,深入精密地探討中國社會內部的變化動力與型態結構. 以此他寫出了一本歷史三調. 參閱了眾多當時人物的日記.書信.甚至遺書,收集了眾多的資料.其他歷史學者的著述.以及許多倖存人物的口述歷史...等. 他斷定義和團運動其實是一個天時地利人和,由許多因素激發出來--但最主要的原因是乾旱的暴動--而造成的一個集體性歇斯底里的饑民動亂. 而以往我們由歷史課本所認知的排外主義,反帝國主義,宗教因素..那也是原因,但不是最重要的. 可以說沒有1899年的大旱就沒有1900年的義和團運動和之後的八國聯軍.辛丑條約.  排外主義自明朝中期就有了,且一直存在於中國. 而反帝國主義..義和團運動並不是發生在外國勢力侵入最嚴重的地區(例如:東三省.膠州灣). 宗教因素..降神附體刀槍不入金鐘罩啥的..也許外國人還會視為奇觀而嘖嘖研究,但在台灣我們早看到煩了不是嗎? 它一直中國文化的一部分,它也不能說是義和團事件的"主因"   就像棑猶風氣一直存在於歐洲,但不是1929年的經濟蕭條,德國不會爆發二次世界大戰和集中營. 也像羅馬城被焚燒後憤怒的羅馬居民總是要抓替罪羔羊,這時候外來者就是最好的選擇--基督徒. 而義和團運動有點這麼意味. 洋人和教民多少是成了"飢餓性狂躁症"災民怒氣的出口吧. 當然實際原因是很複雜,但總的來說或許可以這麼講.

      於是第一部分,柯文用了一章去從頭說出義和團的演進流變(剛開始它只是鄉里的民團).當時的情況:天災連連,教民衝突時有所聞..等. 一直講到八國聯軍和辛丑條約. 巨細靡遺,相當精采.
     第二部分.  柯文用各種角度試圖重塑義和團亂時,長達一個夏季的混亂中心北京.天津的氣氛. 共有五個章節 "乾旱和洋人洋物的存在" "降神附體" "法術與婦女穢物敗法" "謠言與謠言引起的恐慌" "死亡".  透過許多書信你會發現,義和團運動不是祇有中國農民在一團瘋而已. 面對亂起,許多人們的感覺與體驗都是一樣的. 敵我雙方都對死亡極度恐懼.被謠言驚得徹夜不眠.開始喪失判斷力相信一些極為荒謬的東西. 當然,其中有一些很感人的遺書那一類的,或是面對死亡驚懼過頭而平靜接受的態度,讓人感到那時的情況維艱. 但這回我想講的不是那個,下面想講的是...義和團亂起,天津和北京城內...百鬼夜行的實景與氣氛.
     目前看到第二部分完. 第三部分是.  有三章 "新文化運動與義和團" "反對帝國主義與義和團運動神話的重構" "文化大革命與義和團". 於是由第一部分的講義和團的源起,時間推移到第二部分講亂起. 第三部分,被神話化的過去就是追溯吧.  柯文是用這種方式講述義和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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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個人觀書的小小驚嘆與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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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柯文的說法義和團運動可以解釋為一場"集體性的歇斯底里" "群體性的情緒失控" "飢餓性狂躁症"--這常發生在世界上的許多角落,任何時間點都有這種歷史事件. 於是被義和團拳民佔領了一個夏季的北京.天津(1900年6月~8月),無論就哪個角度來說,真的看起來都是百鬼夜行....="=|||||||||||||||

穢物、謠言、神女滿天飛
地上各路神明趴趴走 (降神附體)

     [穢物]
     義和團的降神附體講究的是心靈的純潔,且最怕婦女與婦女的穢物(行經期的婦女)敗壞法事. 於是,不知怎麼的...義和團的"法術"厲害不只是義和團員自認厲害而已. 動亂初期與之為敵的清軍..也認為他們的法術很厲害! 於是他們就採取一些手段"破敵". 諸如:被圍攻得最激烈時,招來妓女裸體的站在城牆上,如此還真的生了奇效! 衝了義和團法術使之不敢前進. 或是更不堪的...將婦女的穢物帶在身上作戰,如此可破義和團的法術保身家平安. 義和團圍攻洋人和教民躲藏的西什庫教堂時...唉...教徒們還真是什麼穢物都出籠了,通通往城牆上掛. 這裡不一一說明,因為我說不出口>"      
      [謠言]
      有人說謠言是"夾雜了個人對世界的主觀臆測的公眾信息" "表達了試圖認知生存環境的人們的憂慮與困惑". 那麼可以判斷..北京天津那時的人們真是極度的焦慮!! 外國報記載"此處的民眾異常興奮,任何妄言都有人相信,如拳民能飛.口吐烈火等;即使最清醒.最明智的中國人都相信拳民能刀槍不入. 在謠言的影響下,人們趨於瘋狂狀態" 那時的謠言不下百則,千奇百怪各式各樣令人焦慮害怕恐懼的謠言都有不斷在傳.  諸如:傳教士喜歡誘拐小孩.蒐集人體器官.挖人眼珠.吃人心肝以練法術..等.  這是反教反洋的惡毒謠言. 例外也有危險謠言的盛傳. 有人說"即使是令人悲觀和恐怖的消息,也比難以捉摸的現實強",這常常發生在封閉的惡劣環境下. 例如戰時的集中營或戰俘營.  而1990年夏季不論城市或郊區,不論洋人和教民或非教民,也有帶著濃濃死亡威脅氣息的謠言傳來傳去. 諸如:全面滅殺洋人就在這星期! 或是義和團(或教民)整裝攻過來了..等. 這種"虛假的壞消息"也是世界各地歷史上常見的現象. 而在當年7月就發生了,世界上各知名大報信誓旦旦的刊登"北京的洋人盡遭屠戮" "北京大屠殺得到證實"..等消息. 世界震驚! 默哀. 華盛頓.倫敦..等政府高層都陷入"深深的憂慮和悲觀中".  後來當然知道是假的. 是謠言. 只是當時真的就有人會相信! 而且還真的傳的那麼大!! 最後一個不可思議的謠言之最(笑),就柯文的分類是"表達願望的謠言". 1900年7月3~4日在湖南省衡州,焚燒教堂時發的傳單. 偽造慈禧太后發布諭旨的形式,是為一份"二十五條合約". 合約充滿了愛國熱情和強烈的排外情緒,將中國數十年間被帝國主義侵略的部分幾乎一比勾消XD  諸如:賠款全部還回來還要加倍.此外還要賠償軍費.加收關稅. 另外交還台灣.交還膠州灣.交還大連灣. 中國恢復對高利和安南的管理權.日本恢復遣使入貢(? !!??). 所有東西洋人面對中國官員居需行叩頭之禮..等.  這只是千百則被人相信的謠言的其中一條而已..足可見那時人們之趨於瘋狂.
      
     [神女]
     也許是謠言濃度過高具現化成了幽靈,還是集體歇斯底里下產生了集體幻覺.  義和團以法術著稱,其中最高明的就是他們的團體分支-紅燈照. 以純潔的處女組成. 簡言之,戰鬥時在一旁勾勾小指就能將子彈檔下.能將人死人復生. 能飛刀取人首級.能搖著扇子就飛上天.紅燈一照就著火. 據說紅燈照的少女每晚靈魂出竅,在城上空巡視,看到有教民人家就縱火. 或是站在東南城角,煽煽扇子改變風向加大火勢..等. 於是照此說法,其實北京天津城內是每晚都有許多紅衣女子在上空交錯飛過並到處縱火...= = 另外好玩的是,西什庫大教堂最後歷劫歸來的教民,一口咬定之所以能安度難關是因為戰事中看到聖母瑪莉亞在教堂上方顯靈,護教抗敵之故.   
(笑)


    在我們看來這是一場戰爭,但當時的人認知這卻著實是一場鬥法大賽. 

    於是那時的天津北京..其實是對戰中不時要裸體婦人來助陣,而所謂的婦女的穢物之實用,可用來保身家平安. 城裡路上走的都是關公啊.張飛啊.孫悟空啊..各路神明下凡還不止一個! 個個都有分身. 在街上耍起大刀來真是無人敢擋駕. 而夜晚則是不斷有紅衣女子飛來飛去,幽幽飄過,煽風點火. 而同時城裡的謠言也傳到人神經衰弱. 如果有言靈的力量,謠言為真,那不論洋人教民還是非教民早在一個月死了五十次都有吧.  所以傳到後來對什麼死亡預告都已漠然麻木了. 拳民做了個神仙助其攻下天津城的美夢都可以傳成天津城真的破了,歡呼之聲大街小巷...當然後來才知道是謠言...到底什麼讓你們那麼一廂情願,隨便亂相信...真是神經都接錯線了= =


    有時重大歷史事件的發生其實不需要什麼了不得的理由. 集體歇斯底里之下就比小說還精采. 其實最能澆熄義和團之亂的就是一場大雨. 只是從1899年冬到1900年夏它一直沒下.  直到7月4日天津大雨傾盆(天津被破前三星期),一支義和團被被洋人打敗後,爭相逃命的拳民互相談論說: "天雨矣,可以回家種地矣,似此吃苦何益?" 第二天即散去大半.  當然我知道事情不是那麼單純可說,但當下我只是無力想罵 "真是一群巴巴著種地莊稼的死老百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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